河南政府人员禁在中介兼职 退休人员不得领报酬

记者王建芳

戴市场的帽子、拿政府的鞭

子、收企业的票子、供官员兼职的位子……近年来，在政府大力推进简政放权的同时，一些被称为“二政府”的“红顶中介”及其催生的乱象受到高度关注。从2015年1月14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党组会议上要求，消除行政审批灰色地带，整治“红顶中介”，到中办、国办印发的《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总体方案》对外发布，清除“红顶中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1背景：我省全面清理“红顶中介”政府人员一律不得兼职

近日，河南省政府办公厅发布《关于清理规范行政审批中介服务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评估、评审等中介服务机构进行严格清理、规范。

《意见》要求：对政府部门行政审批涉及的中介服务事项进行全面清理。除法律、行政法规、国务院决定、部门规章和地方性法规、政府规章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许可法》有关行政许可条件要求规定的中介服务事项外，审批部门不得以任何形式要求申请人委托中介服务机构开展服务，也不得要求申请人提供相关中介服务材料。

审批部门能够通过征求相关部门意见、加强事中事后监管解决以及申请人可按要求自行完成的事项，一律不得设定中介服务。现有或已取消的行政审批事项，一律不得转为中介服务。对专业性强、市场暂时无力承接、短期内仍需由审批部门所属(主管)单位开展的中介服务，审批部门必须明确过渡期限，提出改革方案。

同时，《意见》要求：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一律不得在中介服务机构兼职(任职)，政府机关离退休人员在中介服务机构兼职(任职)的，必须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且不得领取报酬。

2调查：“红顶中介”有多牛？中华医学会一年收赞助费8.2亿元

2014年4月份，长沙建筑业协会建筑施工设备租赁分会向企业收保证金，企业不交钱登记就不能经营。此外，该协会还规定，未取得行业确认证书的建筑施工设备租赁企业，禁止在长沙承接该项业务，此事被媒体曝光后，该协会被戏称为“最牛行业协会”。

刘女士是湖南某地一家大型连锁酒店分店的店长，“一开始，税务局要求总部提供所有票据，但总部在外地，那么多的材料根本没法寄过来。后来，税务局又要求做财务报表，并且给我们指定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不在这个事务所做报表的话，年审就不给通过”。在付出了1万多元的代价后，刘女士总算通过了税务局的年审。

在河南某县购买二手房的孙女士，也有类似的遭遇，二手房买卖必须先进行评估，因为在税费缴纳和贷款两个环节都必须要评估报告。“刚开始我想随便找一家评估公司，因为感觉合同中写得有交易价格，评估也都是走个形式，没想到房屋中介处的工作人员提醒我，说评估很重要，价钱评得低些，可以帮忙省很多钱，但是如果评估价格太低的话，房管局和税务局会不认可，所以必须找腰杆硬的评估公司。”

孙女士听从了工作人员的建议，去了房管局隔壁的一家评估公司。这家评估公司是房管局的下属机构，评估中心的主任还是房管局的中层……后来，孙女士顺利完成了评估，并省了一小部分钱。虽然省了一小部分钱，但孙女士对这种模式却打心底里不认可，“房管局本身是政府机构，怎么自己又搞一个评估公司，自己评估，自己再办理业务，不是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吗？我非常不理解这种行为”。

从一年收取医药企业赞助8.2亿元的中华医学会，到审计署去年6月公布报告显示：13个中央部门主管的35个社会组织和61个所属事业单位利用所在部门影响，采取违规收费等方式取得收入近30亿元……“红顶中介”引发的乱象不仅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更引起中央高度重视。

3危害：扰乱市场秩序滋生腐败温床

“红顶中介”最大的危害便是它打着政府的旗号，服务乱、收费高、搞垄断，严重破坏了市场秩序，损害了群众利益，危害国家机关的形象和政府公信力。河南九博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敏杰认为，中介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其行为本来是一种市场行为，可一旦戴上“红顶”的帽子，就带有了浓厚的官味，沾染了行政权力的色彩，一头勾搭权力、一头收取费用，把许多不符合条件的事情办成，直接扰乱了市场秩序。

有人在网上总结“红顶中介”的多种危害手段，例如：有些中介机构、社会团体与个别部门不脱钩，或者明脱暗不脱，有些中介机构的出资人就是行政部门或者其工作人员；也有一些中介机构的出资人和法人代表虽在形式上与政府部门不相关，但背后“操盘者”却是行政部门或其工作人员。这是典型的打着政府的旗号，建设的却是部门或者领导干部的“小金库”。除此之外，还有个别部门借着公权力的“鞭子”，搞起了“体外经济循环”。由于一些部门掌握着行政审批前期资格选拔权、审计、鉴定、评估、参评选拔、注册或公证等职权，便与中介机构和社会团体做起了“地下交易”。

他们的分成样式更是花样百出。中介机构和社会团体要么以服务费、会费、协作费、咨询费的名义“分红”，要么以高房租、超额水电费等形式向主管部门“进贡”，个别部门也把中介机构和社会团体当作单位“捞外快”的自留地，把自身应当承担的费用转由其管理的中介机构承担或者在中介机构报销费用；有些行政主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在中介机构领取加班费、补贴、福利等。

因此，“红顶中介”成了滋生贪污腐败的温床。2008年至2012年，最高人民检察院相关数据显示，全国检察机关立案侦查中介组织贪污贿赂犯罪达923人，分布于工程建设、执法司法、金融信贷、土地矿产、财政税收、国有企业等行业，涉案领域十分广泛。

4改变：省工商系统2695名公务员辞去社团兼职

新一届中央政府把加快转变政府职能、简政放权作为开门第一件大事，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不断取得进展。然而，一边是各级政府部门加速放权，一边是一些“红顶中介”悄然从政府手中接过认证、审查、评估等审批权限，蚕食改革红利。

2015年1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党组书记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党组会议，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部署进一步推进政府系统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总理要求，消除行政审批灰色地带，整治“红顶中介”。

2015年4月，国务院通过相关文件，决定采取6项具体措施清理规范国务院部门行政审批中介服务，清理“红顶中介”国务院先拿自己开刀了。2015年7月，中办、国办印发的《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总体方案》对外发布，为实现彻底脱钩，方案明确了“五个分离”：机构分离，取消行政机关与行业协会商会的主办、主管、联系和挂靠关系；职能分离，剥离行业协会商会现有的行政职能，对适合其承担的职能制定清单目录；资产财务分离，行业协会商会执行民间非营利组织会计制度，实行独立财务管理，自2018年起取消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的财政直接拨款；人员管理分离，行业协会商会全面实行劳动合同制度，使用的事业编制相应核销，行政机关不得推荐、安排在职和退（离）休公务员到行业协会商会任职兼职；党建、外事等事项分离，规范各类管理关系，加强综合监管。

在“红顶中介”脱钩改革这一方面，不得不说河南走在了全国前列。早在2009年1月，省政府就在《关于行业协会商会改革与发展的实施意见》中规定，现职公务员不得在行业协会兼任领导职务，如果确需兼任，必须严格按有关规定审批。已在行业协会兼任领导职务的现职公务员，要结合换届选举辞去所兼领导职务。

其实，在更早的2008年，河南省工商局就组织审计组，对全系统所属社团进行财务审计，并停止所属社团一切收费。经过清理整顿，全省工商系统共有2695名公务员辞去了社团兼任职务，近百万元各级社团违规发放和支出的资金被追回。之后，河南省消费者协会也搬出了省工商局大院。

如今，省消协的办公地点在红专路一处租来的办公楼里，该协会一名负责人向记者透露，“其实搬出来大家心里都很舒坦，以前咱们在省工商局办公，使用他们的办公房，老百姓来投诉也必须先在工商局门口登记，不管是形式上还是心理上，可以说都做不到腰杆硬朗，现在咱们自己在外办公，大门敞开，老百姓想投诉随时可以过来”！

5建议：行业协会商会应走上法治轨道

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红顶中介”摘下红顶帽子可以说是一项顺民意、解民忧、增民利的重要举措。但我们也要认识到一点，那就是脱钩不是政府对行业协会商会一脱了之、放任不管，而是要加强综合监管，建立新型合作关系。

河南中豫律师事务所刘峰杰律师认为，既要摘下帽子，也要找到位置，通过法治使行业协会商会走上正常轨道、真正成为依法自治的现代社会组织是这项改革的最终目的。“要加快推进行业协会商会立法工作，通过立法确保行业协会商会的主要法律关系有法可依、有规可循。”

记者了解到，行业协会商会法已经列入我国立法机关的相关立法工作规划，起草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此外，脱钩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使方案落到实处，中央提出在改革操作上，提出试点先行、分步推进的原则。根据方案，下半年开始第一批100个左右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试点，2016年6月底前完成。2016年将扩大试点，2017年在更大范围试点，完善相应的体制机制后全面推开。

据了解，今年3月，环保部向“环评”顽疾开刀，包括中国环境科学院在内的环保部直属的八家环评机构首当其冲，除两家自动退出，其余都已启动脱钩程序。环保部要求全国环保系统的环评机构必须在2016年年底前完成脱钩。目前，山东省26家环评机构，首批7家环评机构已完成脱钩，剩余19家将分两批于今年年底前全部脱钩。安徽省17家除有8家退出环评市场外，其余全部脱钩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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